《京阪漫活記》第一天之〈天守可樂〉／望軒

《京阪漫活記》第一天之〈天守可樂〉　望軒

（記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二日）

在香港機場的麥當勞查閱大阪地圖，翻看旅遊書。即將面對陌生的環境，很怕自己應付不來。這是我第一次離開華人地區旅行，很多朋友很久以前就鼓勵我要多見識世界，不過有些朋友並不知道我對日本感興趣，因為很少聽我提及去日本旅行的意欲。像我們這一代人，自小就在日本文化的薰陶，很難說毫沒興趣，特別是我喜歡古典，又喜歡動漫，相信沒有哪一個地方能夠比得上大阪和京都了。以前一直埋在心底，沒去日本的原因，無非是因為太過期待，甚至以為我應該先學會了日語才算不枉。但說好的日語呢？事實上我最早自發購買的一些書中，《日語入門》就是其一了，自學了部分五十音就擱在一旁，一拖再拖，到了今天還是只能說出幾個空話吧。至於為何毅然前往，似乎是忙碌而渾噩的生活中半推半就而成，無意中蘊釀出及時行樂的心態，大概生命無常，太多羈絆使人失去鬥志。這就是友人常說自由的可貴，或許也是旅行的意義。旅行不只是過程，更像是一個開始。

首兩天我還帶著不適出發，喉嚨痕癢，擔心自己發病，所以旅行前幾天已經吃了些藥，不斷休息。有時覺得自己是奴才命，疲累積聚，一放假就把病都引發出來，真是幾多個假期也抵不上。等待登機時，妳在麥當勞喝可樂，莫大引誘，可怒也！但韓愈詩云：「人生如此自可樂，豈必局束為人鞿？」也是真的，可樂，妙不可言的飲品。

我們晚機去早機返，因為太晚決定，日期時間都輪不到自己作主。雖然旅行前已借了不少旅遊書看，但只取些感覺，沒認真去計劃每一個景點和膳食地方，如果旅行也依足死板的框架便完全作繭自縛了，當然也未至於流浪和歷險，但盡可能寫意地遇上生命的未知數。

在機上睡一會就到了，耳朵有點痛，下機時還感到塞了。我調校手錶的時間，第一次感覺到時差的奧秘，好像從真實的世界穿梭到虛擬的時空似的，彷彿進入了電影銀幕，人們說的是日語，四周寫的是日文，我渺小地踏出了第一步，走得比以前又遠了點。我們到洗手間簡單梳洗後，買了一瓶補充維他命的飲料後就正式前往酒店。到了車站，雖然不太懂售票機上的日文，但在圖片提示下完成了。在巴士上又度過了個多小時，見沿途風景，除了文字，有點香港、上海、台灣等地的味道，城市意味著某種樣式嗎？約十時多到達梅田，先放下行李，再找早餐吃，發現四周的食肆大多未開，想起了一些電影動漫的畫面，難道他們不常在外吃早餐？肚子有點餓了，只好到附近的Délifrance吃三文治喝杯咖啡，三文治有三塊，共三款味道，顏色貼拼起來像一面國旗，象徵滿足。

有個日本青年以為我們掉下東西，起初不明白，指指劃劃後終於看見地上一袋方包，但不是我們的，可能是之前的顧客不小心遺下，城市人是不是豐足得不在乎呢？假如他發現自己遺失了食物到底會有何反應？會取回抑或是聳聳肩而已？我總是迷失了方向，但妳常常提醒我，上帝一直在保守，衪的供應充足，沒有不能應付的困難。為何我在沉淪，沒有勇氣用力踏地，去發現那只不過是僅至小腿的泥沼呢？

聽說日本的鐵路十分複雜，果然聞名不如見面，所以先去資料比較多的熱門景點大阪城，認識購票和乘車路線等，相信之後幾天會容易些處理交通。一出大阪城公園駅，跟著指示沿路走，樹木青翠，還不時聽見烏鴉叫聲，我還打趣說，日本動漫裡在頭上飛過又叫著「傻瓜」的烏鴉，會不會在這樣的情境下孕育呢？大阪城在前方堅忍地屹立，簡潔鮮明，有護城河環繞。我們度過極樂橋，步步向城進軍，像拿著刀劍的士兵。忽然又想像大阪城會不會變作機械人呢？我確實受動漫影響很深，進城參觀，那裡介紹日本歷史，特別是豐臣秀吉，雖然不太認識，但不得不叫人回到現實，現實就是歷史所釀的酒，是好是壞，還得靠天時地利人和。

在大阪城天守閣的高處觀看，認出了下一個目的地的位置。離開後，我們先在附近的車子攤位吃了章魚小丸子，喝冰涼的綠茶。後來想找公園的另一個出口卻迷失了方向，遇見一對情侶在拍結婚照，她穿著日式傳統服裝，蒸發出古典美。

柳暗花明，終於到了附近的大阪歷史博物館，我們還愁沒地方吃午餐，幸好那裡有STARISLE的餐廳。知道連同展覽的票券可以獲得優惠，於是妳立刻出去購買（後來加錢把特別展覽換作普通特別雙展的票券）。侍應不太懂英文，但她還是保持著笑容，努力向我們講解。我的大阪城御膳相對普通，而妳的蕎麥麵很好吃，沒料到博物館的餐廳可以有這個質素，往後幾天我們吃過的蕎麥麵都比不上這裡。除了對歷史感興趣之外，還因為我近期對日本劍術產生興趣，妳從網上發現這裡有日本刀劍的特別展覽，所以更希望前來觀看。其實在前往大阪城的途中已看見海報，更發現非去不可！原來這個展覽名為「ヱヴァンゲリヲンと日本刀展」，是從日本傳統的刀劍到新世紀福音戰士的新型兵器展覽，其中最轟動的是「ロンギヌスの槍」，他們竟然把羅基奴斯長槍也冶煉了出來，不得不佩服日本人認真的精神。他們既傳統又前衛，矛盾而統一，這樣才走得更遠，沒有文化根本的國家，不足以稱得上文明。他們還把動畫裡的刀劍兵器複製出來，甚至再創作，既震攝，又驚艷。一般的歷史展覽相較之下顯得樸實，但也認識進一步見識了日本古代的文物。也許職員太悶了，叔叔竟然主動前來替我們拍照，還著我們玩單張上的問答遊戲，我們哪裡看得懂問題呢！


晚上到「釜たけ流うどん駅前食堂」吃烏冬，我的配料是黑毛和牛，但卻愛上妳那碗烏冬上的腐皮，它看似平凡卻相當入味，令人回味無窮。生活不需要奢華，不用一擲千金也能感受到美的底蘊。

在商場逛了一會，行過JUMP SHOP的動漫商品店，看新奇有趣的事物，我越來越像卡通人物，長不大的孫悟空。買了一瓶山田錦的純米酒淺嚐，碇真嗣的心靈，誰懂？

二零一三年八月二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