慢火煨字

2010年8月21日 星期六

〈從賽西湖到寶湖——與洪爺飲茶記〉/望軒

〈從賽西湖到寶湖——與洪爺飲茶記〉 望軒

在銅鑼灣轉乘巴士,好像越駛越遠,深感不妙,於是下車,打電話救助。甄師兄說酒樓就在石塘咀街市附近,我問街上的一對長者,他們指示方向,說一直行就到。原來還有兩個街口才到,我急步跑去,畢竟已經晚了差不多半小時。

上寶湖海鮮酒家,見到洪爺,與他握手以示問安,又有一段日子沒有見面。上次相聚我還未找到工作,今天再見時我竟在學校教了一個學年。與上次相比,洪爺似乎健康了,臉色也好精神。以前讀書的日子在賽西湖附近,如今寶湖重聚,時光飛逝,轉眼有兩年多。雖不是洪爺的得意門生,但他總記得我愛寫作。那時因為對曲有興趣,我問他怎樣填曲寫劇。他叫我買《康熙曲譜》和《中原音韻》,我真的跑去買了一本《康熙曲譜》,先試用粵語韻腳去填。也許因為寫過詩,填過詞,曲就較易理解,但要上手卻是難事,始終規限較多,我填過幾首散曲後,沒法堅持下去。到今天,洪爺仍提著這件美事,問我作曲如何,我倒說了實話︰「還是詞好玩一點,但偶爾也會看看曲。」他又問我還有沒有創作,我回答︰「工作忙,少了。」

與老師飲茶,說近況,追往事,談笑風生就是最樸實的答謝。現今潮流都不重師道,只把教師僅視為一份工作,而學生付出學費,也理想當然地計算應得幾多。老師和學生之間若然只是交易,師生之倫就蕩然無存,生活也少了一層色彩。老師不是要送你一程,而是陪你走一段路。生活固然要吃一吃苦頭,但老師的聆聽和分享就像一杯清水,沖淡眼前焦黑的濃茶。聊天的話,人少更好,這次聚會有甄師兄、車人師姐,還有我、益謙和奧雲。因為小孩要升學,而我們大多教書,所以主要圍繞教育話題。後來,又談到其他同學的去向,在哪裡工作,有沒有繼續升學,誰結了婚,生了孩子等等。茶映照我黑色的臉,我喝了一口,聽他們繼續說話。

洪爺提到常宗豪剛剛逝世不久,他曾經教過師兄師姐《論語》,我早聽過他的名字,可是沒有機會聽他的課。洪爺時常談到一些國學大師的生平事跡,如鄭孝胥、陳湛銓和益謙的爺爺梁簡能等,這些都已很少人留意了。讀中文,除了當代文學發展,承傳國學也非常重要。樹仁雖然傳統,但在這方面確實下過工夫,想學生注意學問之道;只是我們這一代,對學問大多毫不在乎,輕易貶斥前輩的成果,追求偶像作家的虛名,還誇得津津有味。

離開紮實的根基,不但洗脫不了守舊的錯覺,反而忽略了讀書的價值。也許該有這樣的承擔︰書的寶貴在於沉澱情感和思想。如此簡單,但很多人在輕視,包括你和我,所作的都叫人不再相信書的價值。

二零一零年八月二十一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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